Vol.26 用錢看中國近代史 (五) - 終戰－Adagio 華順文化

ADAGIO 華順文化微雜誌第二十六期

用錢看中國近代史（五) - 終戰

統治者從權力角度看歷史，老百姓是用經濟角度看歷史，所以用錢的觀點來看歷史最精準。

I.飛虎隊成立 (1941-1942)

1939年

希特勒認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德國雖然戰敗，但是受到很多不公平對待，為此，希特勒藉由啟動軍需工業帶動民間就業，也就是政府下單買武器來創造老百姓工作機會，這不但讓德國走出一戰後割地賠款、經濟通膨陰霾，同時還蓄積強大國防實力。藉由軍隊的重新建立，希特勒期待透過發動一場戰爭拿回之前被迫割讓出去的國土，尤其是波蘭境內大片前德意志帝國時期領土。1939年9月1日凌晨德國坦克越過波蘭邊境，第二次世界大戰就此爆發，兩天後支持波蘭的英國、法國、澳洲和紐西蘭相繼對德國宣戰。美國為了擺脫1930年代經濟大恐慌所實施的新政才剛有起色，加上國內政壇瀰漫濃厚孤立主義氣氛，實無意介入歐洲與亞洲戰爭。從1935年~1939年美國國會制訂一連串中立法，用意在禁止美國船隻運送軍火到交戰國，但允許交戰國用現金購買美國軍火，且自己運送。換言之，美國國會不允許美國政府信用貸款給交戰國，用來購買美國軍火，也不願冒美國商船被交戰國擊沈，被迫無端捲入戰爭的風險。

1940年

德國入侵波蘭9個月後，也就是5月10日德軍向西進攻法國，法國潰不成軍僅40天就宣布投降，此時英法聯盟只剩英國獨撐戰局頑強抵抗德國。7月日本聲稱為了截斷重慶蔣介石國民政府，來自中南半島獲取國外軍援(援蔣路線)之路線作為理由，於是趁法國向德國投降之際佔領法屬印度支那(越南)，此舉使得控制緬甸和馬來半島殖民地的英國倍感威脅。日本其實真正的目標是荷屬印尼的石油田。德國在歐洲、日本在亞洲的戰事頻頻傳來捷報，世界局勢正在劇烈改變，這時美國不禁開始擔心，如果世界局勢繼續惡化下去，未來美國可能得獨自面對日本與德國的挑戰，於是美國人民對戰爭保持中立的輿論開始鬆動....。

歐洲戰爭剛爆發時英國尚有40億美元的黃金儲備，為了支應戰爭，英國動用黃金儲備向美國購買軍事物資，戰爭爆發一年後英國的黃金儲備花到只剩10億美元。英國急需驅逐艦護航行駛於美英之間的貨輪，為規避中立法案，美國總統羅斯福游走法律邊緣的灰色地帶，透過行政命令同意交付給英國50艘美國老式驅逐艦，以換取8個英屬北美、西印度群島殖民地軍港、機場99年使用權作為交換。隨著世界局勢改變，羅斯褔立場也日趨明顯，12月的爐邊談話廣播已充分表露他將採取的手段；羅斯褔強調美國應作為民主國家的兵工廠，生產更多武器成為英國後盾，並販售給英國及加拿大。

三年前，中日戰爭剛爆發時，蘇聯同意軍援蔣介石的條件之一，是中共部隊接受國民政府的補給及軍餉，並且在國民黨統一指揮下共同抗日，但這著實是蘇聯一廂情願的期待，國共兩黨彼此敵視的程度恐怕更勝於他們的共同敵人日本。在這樣的時空背景下，共產黨在偏遠的華北邊區成立陝甘寧與晉察冀邊區政府，而在華中與華南的中共紅軍游擊隊，則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簡稱新四軍，接受國民黨的補給與軍餉。8月~10月，共黨紅軍對華北日軍及親日政府軍發動近20萬人的百團游擊大戰，主要是針對華北重要鐵路設施、礦場、碉堡進行破壞。結果共軍傷亡約2.2萬人，日軍傷亡6千人。但是日本隨即發動反擊，幾乎將共軍悉數趕出山西，此外，日軍也從對共黨游擊隊掃蕩中累積不少經驗。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江南中共紅軍游擊隊改編為國軍第四新軍，簡稱新四軍。

當下毛澤東下令共黨中共紅軍名義上供國民黨指揮，但實際上盡量靠自己力量補給並擴大地盤。日軍佔領江蘇後，共黨新四軍與國民黨支持的韓德勤地方部隊都在江蘇省對日軍進行地下游擊戰，但雙方在蘇北卻頻頻為爭地盤資源大打出手。共軍在長江三角洲不斷擴大地盤，然而此區是國民黨最重要糧食供應地所在，共軍擴大地盤的舉動已經觸動國民黨最敏感神經，1940年駐守該地的國民黨何應欽與白崇禧將軍敇令共黨新四軍必須北上，然共軍不從雙方爆發激烈衝突，國民黨地方部隊損失慘重，國共基層官兵彼此積怨加深。1940年12月初蔣介石終於下達最後通牒，所有共軍必須於該年12月31日前渡過長江，隔年1月31日前渡過黃河，去華北進行敵後抗日工作。

1941年

新四軍在編制上屬於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領導，但是新四軍事實上只聽命於延安的中國共產黨中央。為了讓新四軍順利北渡，國共雙方協調北渡路線，包括如何避開日軍攻擊及協助就地補給。國共兩黨官兵彼此積怨甚深不是一朝一夕，蔣介石下令在江蘇南部布下8萬重兵的凹字形口袋，一旦新四軍的皖南部隊9千人沒有按約定北渡而是南返，便給予致命一擊。1941年1月4日，新四軍皖南部隊沒有按約定北渡而是向南移動，悲劇果然發生，共軍傷亡約3700人、被俘約4300人，史稱皖南事變。共產黨的宣傳機構很厲害，主導輿論把皖南事變的責任全部推給國民黨，至此國共第二次合作的統一戰線宣告破滅，國民政府不再發軍餉給共黨部隊，而共黨部隊也不再協同國民黨部隊抗日，各自走各自的路。

由於美國政壇輿論轉向，2月美國眾議通過租借法案，3月生效。租借法案授權美國總統可以販售、轉移、交換、租賃防衛物資，給予美國重要盟邦。一開始適用的國家只有英國與大英國協成員，4月納入中國(重慶國民政府)。蘇日兩國針對邊界問題談判已久，4月雙方簽訂《蘇日中立條約》，蘇聯就此停止對華軍售。6月德蘇戰爭爆發，190個師共計300萬名德軍，向蘇聯發動閃電襲擊，蘇聯措手不及舉世譁然，此時蘇聯已無餘力繼續支援中國戰場，蘇聯航空志願隊隨即被召回蘇聯參戰。7月在亞洲，美國總統羅斯福要求日本撤出在中南半島與在中國大陸的日本軍隊，接著下令禁止美國對日本出口多項戰略資源，包括石油與鋼鐵，並凍結日本在美國資產，不久英國、荷蘭殖民政府也跟進。

9月基輔市被德軍包圍，66萬名蘇軍被俘，蘇聯損失空前，9月27日德國、義大利與日本在德國柏林簽署德義日三國反共同盟條約。10月美國租借法案納入蘇聯。針對石油、鋼鐵禁運，美日兩國旋即針對彼此矛盾進行激烈爭論與談判，但始終無法化解彼此歧見，11月26日，6艘日本航空母艦及300多架飛機，從日本單冠灣出發經12天航行，於12月7日，對美國夏威夷珍珠港發動奇襲，美國挨打後旋即對日宣戰，與此同時，日本另一支艦隊大陣仗航向東南亞的目標...。

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透過租借法案總共援助同盟國501億美元(相當2018年的5650億美元購買力)，其中英國及大英國協國家共獲得62%物資，蘇聯獲得22%物資，自由法國獲得6.4%物資，中國獲得3.2%物資，其餘同盟國獲得5.2%物資。租借法案支出的總金額，約佔美國二戰總支出的11%。

為了填補蘇聯航空志願隊離華後的空中戰力空隙，重慶國民政府透過美籍退休飛官陳納德協助，招募美籍飛行傭兵來華助戰，全名為：美國志願航空隊(American Volunteer Group)簡稱 AVG，綽號飛虎隊(Flying Tigers)，協助重慶國民政府在中國、緬甸等地對抗日本。與此同時美國國會也同意透過《租借法案》貸款給國民政府，用來購買飛虎隊規劃中所需的100架P-40B戰鷹戰鬥機，及後續可能的25架P-40E。

1941-1942年，在華美籍航空傭兵飛虎隊及P-40B戰鬥機

1941年8月飛虎隊(AVG)成立，總部設在雲南省昆明，陳納德獲聘為司令。為了方便運送飛機及零件，在緬甸與雲南交界的瑞麗市附近設立雷允飛機組裝廠(Loiwing)。飛行員月薪600美元，這幾乎是現役美軍飛行員薪水兩倍，中隊長月薪700美元，每擊落一架日機獎金500美元。從1941年8月成立至1942年7月解散，成立時間約11個月，扣除訓練4個月，作戰時間約7個月。

陳納德在美國招募約100名飛行員，但只有1/3成員曾經飛過戰鬥機，其餘2/3成員都是運輸機駕駛。1941年秋飛行員陸續抵達緬甸換裝訓練。P-40B在武裝、俯衝速度、裝甲方面比日本海軍零戰(A6M)或日本陸軍一式隼(ki-43)具優勢，但是在平飛時，無論速度還是迴轉纏鬥，性能都不如日機，所以飛虎隊(AVG)飛行員的訓練重點強調：拉高、俯衝、攻擊、之後快速脫離戰場的一擊戰法。組織為一大隊之下轄三中隊，第一中隊名"亞當和夏娃"，第二中隊名"熊貓"，第三中隊名"地獄天使"，其實編制不大，算是一支小規模的外籍傭兵航空隊。

飛虎隊(AVG)從成立到解散，共擊落150架日機，摧毀地面297架日機。接收過129架戰鷹戰鬥機(P-40B與P-40E)，折損78架P-40B與2架P-40E。損失原因包括事故損失23架、因基地移轉自行銷毀22架、遭空襲在地面損失13架、空戰遭擊落12架、遭日軍地面防空砲火擊落10架。另外90名飛行員中有21名戰死、被俘及失蹤，另3名於訓練過程殉職。戰鬥任務出勤102回，包括空戰任務26回、轟炸任務23回、掩護地面友軍的轟炸任務4回、空中攔截日軍轟炸機任務10回，表現著實不俗。

1941年12月訓練結束後，陳納德率第一中隊、第二中隊回昆明，第三中隊留在緬甸協助英軍作戰。經過4個月訓練，34架由美籍傭兵駕駛的P-40B在12月18日抵達雲南昆明，兩天後，10架日本九九式雙發輕爆撃機(Ki-48)，在沒有戰鬥機護衛下從越南上空進入雲南。自從日本海軍零戰在重慶上空出現後，蔣介石國民政府有將近15月的時間不敢升空戰鬥機，中國大陸西南方事實上處於沒有空防的狀態，當時日軍已經習慣在沒有戰鬥機護航下出動轟炸機執行任務。當日軍轟炸機機群飛抵距昆明90公里遠的宜良市時，飛虎隊24架P-40B戰鬥機升空攔截，與日軍3架九九式雙發輕爆遭撃機(Ki-48)遭遇，其中2架日機遭擊傷，2名日軍機組員陣亡。

1942年遠征軍作戰

日本陸軍隼一式戰鬥機(Ki-43)在戰場上的表現，絲毫不遜於海軍的零戰(A6M)，兩個飛行戰隊的隼一式戰鬥機在南進作戰中成功掩護轟炸機部隊和空降兵在巴厘巴板油田的空降作戰，至於面對美軍F2A水牛和英軍颶風戰鬥機時，隼一式戰鬥機也表現出極為優越機動性能，從1941年12月到隔年年3月南進作戰暫告一段落，飛行第59和64戰隊共擊落了61架盟軍飛機，其中戰鬥機43架，轟炸機18架，而自身則損失了16架隼一式戰鬥機，交換比大約為1：4。另外，就在1942年7月4日飛虎隊(AVG)解散的那天，飛虎隊的最後一場戰鬥是發生在湖南衡陽上空，這次飛虎隊總共擊落了4架日本九七戰鬥機(Ki-27)，自身沒有任何損失。

1943年滇緬公路中斷後的經濟危機

被日軍圍困在重慶的蔣介石國民政府，此時唯一的物資進出口只能仰賴緬甸南部大港仰光。外國物資從仰光港上岸後北送，經滇緬公路進入昆明然後再轉送到重慶。1941年底至1942年初，駐守緬甸的英印部隊、英緬部隊總共約6萬人，日本準備投入四個師團約9.5萬人部隊及564架飛機，計畫佔領緬甸並切斷重慶國民政府的生命線。為了保護緬甸到雲南這條滇緬公路生命線，重慶國民政府派出10萬遠征軍部隊進入緬甸協同英軍作戰，這10萬部隊包含最精銳的第200機械化師，及孫立人的新38師。但是英軍在仰光因人數劣勢造成戰線完全潰敗，導致中國遠征軍的右翼暴露在風險中，而日軍卻是相對氣勢如虹。4月14日凌晨，英緬軍總司令急電中國遠征軍司令長官部，請求解救被包圍在仁安羌的英軍。19日下午5時，新38師在師長孫立人帶領下收復了仁安羌油田，解救英軍7000多人、及被俘虜的英緬軍官兵、美國傳教士、新聞記者等500多人。消息傳出，中、英、美三國轟動。

1942年進入緬甸作戰的第200機械化師及俄製T-26B輕坦克

為避免中國遠征軍完全被敵軍包圍，統帥杜律明接獲蔣介石命令，督促中國遠征軍北返逐步撤退回中國境內，這支部隊尤其是第200機械化師是重慶國民政府最重要的家本，如果失去這支部隊可能連重慶的防務都會有危險。但是撤退過程遠比想像中困難。孫立人沒有接納杜律明指令，新38師直接撤退進入印度，所以孫立人的士兵與裝備幾乎完全保留住。而杜聿明則率領第5軍直屬部隊和新22師進入野人山原始雨林，迷路的中國遠征軍在雨林中裡轉來轉去，不少士兵因為飢餓、瘧疾而死去。後來，一架美國偵察飛機在野人山上空發現了這支迷路的軍隊，美軍隨後空投了無線電發報機、糧食、藥品，在美軍情報人員的協助下，這支軍隊終於走出了野人山，由於預定回國的路線已被日軍佔領，最後只好改道去了印度。

1942年5月，日本在緬甸的地面戰事大獲全勝，日軍坦克與傾倒的英國軍車

而200師的命運更坎坷。5月18日第200機械化師兵分兩路通過細(胞)抹(谷)公路，前衛部隊突然遭日軍伏擊。激戰一天後第200師傷亡過半，才終於成功從東面山坡打出一個缺口突圍而出，師長戴安瀾在突圍時中彈，7日後不幸逝世時年38歲。第200師於6月17日狼狽撤回到雲南，但全師僅剩2600人，其中撤退過程戰死約5000人、餓死在野人山約2000人。從結果來看，中國遠征軍對於進入緬甸作戰，事前對戰局期待明顯過度樂觀，對於可能戰敗的撤退策略卻明顯規劃不足。

滇緬公路，從雲南省昆明至緬甸臘戍，全長1453公里，始建於1938年春，當年12月通車，是中國抗日戰爭時期，西南後方運量最大的國際通道。中國遠征軍第一次入緬作戰，總共出動10萬人，包含在野人山病死或餓死約3萬人、作戰傷亡2萬6千人，共計損失5萬6千人。日軍傷亡約4千5百人，英軍傷亡1萬3千人。飛虎隊雖然在緬甸上空打得有聲有色，但是地面部隊卻因為英軍的潰敗，至1942年6月初緬甸全境幾乎已經完全落入日軍手裡。日軍地面機械化部隊在緬甸打了場漂亮勝戰，滇緬公路中斷，日本就此封鎖了重慶國民政府的西南國際援華生命線。

滇緬公路中斷後，在重慶的國民黨政府與在延安的共產黨政府，同樣面臨嚴重經濟挑戰。如何就地從老百姓手中納稅、徵糧供軍隊給養，是兩黨繼續延續政治生命的頭疼問題...。國民黨的作法是直接以米麥大豆等糧食..納稅，軍隊糧食不夠時就強買農民手中的糧食，但卻付給農民快速貶值的法幣，再加上國民黨的軍隊中本來就混雜很多地方軍，這些地方小軍頭在地方上貪贓枉法欺壓百姓的傳言時有所聞，百姓敢怒不敢言。共產黨的作法較為細膩，中共鼓勵農民共用農具共同生產，雖然從老百姓手中徵糧的份額比起國民黨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對於極度困難的農戶則設法減租減息，此外中共軍隊紀律也較為嚴明，這些一點一滴老百姓都看在眼裡。八年抗日戰爭期間，中國老百姓經常要被迫抉擇，究竟是國民黨、共產黨還是親日政府帶給老百姓的生活較為安定？

II.美國援華 (1943-1945)

滇緬公路，從雲南省昆明至緬甸臘戍，全長1453公里，始建於1938年春，於1938年12月建成通車，是中國抗日戰爭時期，西南後方運量最大的國際通道，1942年6月以後因緬甸已被日軍佔領，而暫時中斷。中印公路又稱雷多公路或史迪威公路，是在二戰期間日軍切斷滇緬公路後，同盟國為了支援重慶國民政府對日作戰，及緬北反攻部隊後勤所需而修建的一條公路。起自印度阿薩姆邦雷多鎮，經緬甸克欽邦密支那，終點中國雲南昆明。全長2125公里(中國境內850公里，境外1275公里)。雷多公路1942年開始興建，1945年1月通車，總共投入成本1億5千萬美金(相當於2018年17億美金的購買力)，其中17000名美國工程人員及35000當地居民參與工程，完工時超過1100名美國人員和數量更多的當地勞工死於各項意外。

緬甸失守後，日軍把目光轉往南半球的所羅門群島及瓜達康那爾島，重慶國民政府因為沒有受到日軍空襲，反而進入一小段相對平靜日子，但是因為外援物資中斷，重慶工廠發生嚴重原物料短缺窘境，大後方老百姓就業因此惡化，間接導致通膨上升，日軍原先設定的經濟封鎖效果日漸浮現。為了解圍，美國開始透過駝峰航線，對重慶國民政府進行物資補給，以免重慶政府垮台。自1942年7月開始，援華貨物由印度加爾各答港卸貨後，透過印度鐵路運輸到阿薩姆邦，再從阿薩姆邦的機場將貨物透過運輸機，運輸到中國雲南和四川的空軍基地。駝峰航線在目視情況下，運輸機被迫以超過升限高度，在極端惡劣天氣中飛行，飛越喜馬拉雅山，飛機折損十分嚴重，天氣好時飛行員可以從空中往下看到山谷一條閃著銀光飛機殘骸的航線，飛行員把這條灑滿戰友飛機殘骸的山谷取了個冰冷綽號『鋁谷』。飛機從印度機場運來中國需要的輕武器、石油等戰略物資，回程油料飛機必須預先留存，並且搭載40名中國年輕士兵從中國運往印度接受美式訓練及接收裝備。

駝峰，把戰鬥機拆解，放入運輸機載往昆明

駝峰，回程搭載40名新兵赴印度基地接受美式訓練

我們從1942-1945美國援華武器清單可以發現，因為滇緬公路自1942年5月中斷後，美國援華武器只能透過駝峰搭載輕型武器，頂多就是戰鬥機或M1A1 75mm輕榴砲。至於坦克與重榴砲則是一直到中印雷多公路1945年1月通車後才有辦法循公路運往中國。可見美援裝備在協助國民政府抗日的實質效益，還是以空軍的貢獻最大，至於坦克與重榴砲這些重裝備則是在後來的國共內戰中才發揮功效。

1943-1945年，美國援華武器清單(僅供參考)

1943-1945年在印度接受美式訓練的新兵及M1A1 75mm輕榴砲

美國參戰後，於1943年3月在華成立美國陸軍第十四航空隊，總部設於昆明，司令為陳納德少將。這是一個很大的單位，下轄五個聯隊，每個聯隊又下轄2 ~ 3個大隊，大隊之下再轄數個中隊。以68混合戰鬥聯隊為例，旗下有兩大隊分別為308重轟炸機大隊、及23驅逐機大隊，其中23驅逐機大隊的前身就是赫赫有名的外籍傭兵飛虎隊(AVG)。從規模來看，美國陸軍第十四航空隊的規模至少是外籍傭兵飛虎隊(AVG)的15倍以上。

位於南半球的瓜達康納爾島是澳洲東北方索羅門群島中的最大島，日軍如果佔領此島，便可以透過航空兵力切斷澳洲與美國之間的補給線，因為補給線上的美澳船團可能會暴露在日軍航空隊威脅下，因此無論美國還是日本，對於佔有瓜達康納爾島的戰略企圖都有不能輸的壓力。從1942年8月至1943年2月，美國與日本在此爆發激烈衝突，雙方犧牲都很大，但最終美國取得上風。為此，太平洋戰局開始逆轉，日本在中南半島佔領區如緬甸、泰國、越南，這些地區反過來開始暴露在美軍航空兵力的威脅下。

1944年日軍一號作戰

從1943年11月起，在中國戰區的日本基地或沿海日本船舶，遭到美國陸軍第十四航空隊很嚴重的打擊。以1943年11月25日為例，陳納德所指揮的中美空軍混合團奇襲台灣新竹飛行基地，63架日本各型飛機在地面被摧毀，多架受重創，而中美混和空軍沒有任何損失，這讓日本倍感壓力。1944年4月距離中日爆發全面戰爭已經將近7年，在中國戰區，日軍僅佔領東北與華北。至於華中與華南，日軍勢力僅侷限於沿海重要港口一帶，而其他中國地區幾乎是日軍前腳才剛離開，國民黨部隊或共產黨部隊隨後就到。

畫家筆下的美國在華第14航空隊及P-51B戰鬥機

為了把陳納德的航空戰力往內陸壓縮，同時也保護中南半島戰果，日本希望打通華中與華南佔領區，讓中國東北、華北、華中、華南、中南半島，從北到南串成一個連續帶，也避免美國長程轟炸機B-29以中國戰區為基地對日本本土進行轟炸。這樣的戰略計畫日本稱為『一號作戰』或『大陸打通』作戰。為了一號作戰，日軍投入了41萬名士兵、800輛戰車、7萬匹馬，於縱向長達2400公里的戰線上向西發動攻擊，這也是日軍有史以來動員規模最大的一次作戰。重慶國民政府因為把大部分資源及戰略壓注在緬甸戰局上，以致於對抗日本『一號作戰』的戰事最終以失敗收場，日軍成功佔領美國十四航空隊基地及大片土地，並給予中國人力與物質上造成相當大的損失，國民政府軍隊(國民黨)算是徹底的失敗。

1944年，在『一號作戰』中被日軍俘虜的國府部隊

1944年，在『一號作戰』中繼續擴大戰果的日軍

1945年1月中印雷多公路通車後，美國重型武器終於可以運進中國戰區，預計要補充30個美式裝備的新機械化師。獲得補充之後的國府部隊(國民黨)從4月開始進行湘西(湖南)會戰直到6月結束。1945年8月8日，170萬蘇軍機械化部隊，帶著大量坦克、飛機，同一時間從北、東、西3方向對滿洲發動總攻，日本關東軍無力抵擋，大量武器被繳獲。七天後日本宣布接受《波茨坦宣言》的無條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

1945年初從印度走雷多公路回中國的美援M4A4中坦克

1937年對日抗戰剛爆發時，蔣介石與蔣所領導的國民政府毫無疑問是全中國上上下下的權力與希望寄託所在。然而國民黨的軍隊在面臨強大且訓練有素的日軍時，卻頻頻戰敗，敗多勝少，這個結果讓同盟國政府逐漸對蔣介石的威信產生懷疑。政治本是現實，誰有實力誰就有發言權。經過八年的培養、壯大及在日本佔領區的游擊戰經驗，中國共產黨已非昔日長征時的窘樣，儘管游擊戰對日軍在軍事上的損失微不足道，但卻贏得華北農民的極大支持，共黨部隊紀律比國民黨軍隊或親日政權軍隊嚴明當然也是因素之一。